恩師教誨? 終身受益

——懷念王德賢老師

陳秀祥

正當歡慶江蘇省海門中學建校100 周年華誕之際，在京的部分海中校友聚集一堂，回顧母校的往事，大家感慨萬千。作為海中校友，我們感到非常榮幸和自豪，海門中學的優(yōu)良傳統(tǒng)、校風、學風影響著我們一生。

今天我特別懷念的是體育老師王德賢。他德高望重，是受人敬重和愛戴的老師。我中學六年和小學五、六年級的體育課均由老師擔任（王老師約于l950年1月由扶海小學調(diào)至海門中學任教），連續(xù)給我們上了八年的體育課，情感頗深。

在我記憶中，那時海門中學的師生中，曬得最黑的是王德賢老師。他步履輕松、規(guī)范，調(diào)皮的學生有時偷偷跟在王老師后面，學他的走路姿勢。他習慣穿一套運動服，胸前掛一個哨子，平易中透出一股豪氣。王老師發(fā)現(xiàn)楊殿一短跑速度快彈跳力好的特點，因材施教，重點在跳高、跳遠兩個運動項目上給予培訓，訓練一段時間后成績提高不顯著，老師便要求楊殿一由跨越式跳高改為全國跳高冠軍鄭鳳榮創(chuàng)造的箭跳法，并改進起跑及跳躍式空中橫臥過桿轉(zhuǎn)身，落地時面對橫桿，在老師的精心指導下，掌握了要領(lǐng)和技術(shù)，終于獲得成功，成績有了明顯提高，在比賽和測試中多次越過1.70米高度，創(chuàng)造了當時學校最好成績。

我1950年2月考取海門中學，王老師正好從扶海小學調(diào)入海中，繼續(xù)指導、訓練我的跳遠，但經(jīng)過半年左右的努力，發(fā)現(xiàn)進步不明顯。此后老師要求我改進蹬跳方法，改為挺胸式跳法，在老師的耐心指導和示范下，又經(jīng)過近一年的刻苦練習，成績有了顯著提高，由4.5米提高到5.5米左右，在后來的比賽和測試中常達到5.8—6.0米，這直接得益于王老師的辛勤指導。

我曾參加過縣市級運動會，在北京交通大學求學期間，1956年北京交大舉行春季運動會，參加跳運項目，取得了5.8米的好成績，并打破了學校跳遠最高紀錄，還獲得了《破紀錄獎狀》；1957年5月我參加了北京市高校田徑運動會，取得了較好成績。那次運動會的開幕式上，當我們運動員隊伍通過主席臺時親眼目睹了在主席臺中間就座的周恩來總理的風采。過去聽說周總理是東方美男子，果然名不虛傳?？偫磔^白的臉色襯托出較重的胡子，雙目炯炯有神，面帶微笑，向我們運動員鼓掌招手，和藹可親。當時我的幸運之感溢于言表，此時此刻我首先想到諄諄教導我的恩師王德賢老師。沒有他，我絕不可能有機會如此清晰地見到敬愛的周總理。

我在海中學習期間，每年一次的全校運動會，是王老師真正的節(jié)日，他是全校最忙的人。他既是所有運動員的教練，又要作會前各項準備，可謂一切事務，從搭主席臺到沙坑里加沙，運動場上打石灰線。海門雨水多，白線須時時察看，經(jīng)常加工修補，特別是百米的起跑線，跳遠的踏板線，王老師如同戰(zhàn)士守護自己的戰(zhàn)壕那樣，時時守護那些白線。他既是總教練兼總后勤，又是總裁判。他檢查完百米終點的記時員又奔赴起跑線去發(fā)令；連自行車都沒有，他忙透了，然而也高興極了。老師從不在主席臺發(fā)表演說，也不為冠軍頒獎，他樂于默默奉獻。進入體育場，他心里裝著的只有體育和他獻身體育的精神。

在我記憶中，約于1953年初，海中由原校址遷至新校舍，當時操場新建不久，很不規(guī)范，有些地方不平整，長了許多雜草，王老師利用體育課和我們一起動手除草平整場地；運動場的一側(cè)中間他親自動手砌一個“司令臺”，那是王老師每天領(lǐng)我們做課問操用的；平衡木買不起老師設(shè)法買了一根木頭，加工成平衡木，使我們開了眼界；學校沒有體育館，雨天老帥親自組織我們清理出作貯藏室用的大草棚，讓我們在此作墊上跳箱等室內(nèi)運動?，F(xiàn)在想來，當時雖艱苦，但這樣的體育課和校園生活也真豐富多彩，令人難忘。

德賢老師經(jīng)常教育我們要德智體勞全面發(fā)展，不能只偏重某一科目，這樣才能全面勝任以后學習、工作和人生，為國增光。在他的教育下，我們的學習不因體育運動而受到影響，相反使我們有了強健的身體，更能應付繁重的學習任務。在高中階段他還鼓勵我們發(fā)展群體運動。當時海門中學可以自由組織球隊，成立了許多以個人名字命名的籃球隊，比如日成隊、海燕隊、魯迅隊、皮克隊……，發(fā)揮青春活力，培養(yǎng)團隊精神。球隊成員可以跨年級自由組合，每年進行多次比賽，甚至走出校門到社會上去比賽。其中日成隊當時在海門很有名氣，楊殿一就是日成隊的主力隊員之一；海燕隊互相配合默契、戰(zhàn)斗精神頑強。班級之間比賽，班上其他同學必到場觀戰(zhàn)助威，只要女同學一到賽場，比賽氣氛更加熱烈，拉拉隊更加起勁。

??? 王老師的體育課內(nèi)容多彩多樣，同學們都愿意上他的課，他精心備課，做示范動作非常到位，一絲不茍。在給我們授課期間，老師已是四十多歲的中年人了，真不容易啊，他的敬業(yè)精神，永遠影響和激勵著我們。王老師經(jīng)常向校領(lǐng)導建議增加體育經(jīng)費，千方百計增添或更新體育器材和設(shè)施，提高同學們對體育課的興趣。在當時的狀況下，海中的體育器材、設(shè)施雖然簡易，但還較為完備。如400米跑道的操場、幾個籃球場、墊上運動的墊子、秋千、跳高跳遠的沙坑，爬高用的粗竹竿粗麻繩、單雙杠，還有平衡木、跳箱等一應齊全。那時學校無游泳池，王老師設(shè)法帶領(lǐng)同學們到適宜、安全的河泊中上游泳課，引導我們往德智體勞全面發(fā)展的目標努力。

??? 王老師對各球隊、田徑隊或其它運動隊的組織工作十分細致，要求各類運動隊必須民主選舉隊長，制訂隊的章程，并報學生會體育部批準，以此鍛煉學生的辦事能力，按章法辦事。王老師一貫宣揚他的理念：“勝不驕，敗不餒”。體育比賽有勝有負，常常敗多勝少。敗了多找自己的缺點和問題，勝了多表揚隊友的長處，學習對方的優(yōu)點。無論是高考落榜，還是人生溝溝坎坎，這“六個字”原則是一種精神力量，一直影響著我的一生。王老師是位優(yōu)秀的體育教師和盡職的體育工作者，但他的影響遠遠超越了體育。在學生中的深遠影響令我終身難忘，這就是師恩重于山。

??? 我們55屆的部分同學于2005年5月組織過“半個世紀再回首，海中校友故鄉(xiāng)行”活動，30多名同屆同學返鄉(xiāng)回校，并與10多位老教師及現(xiàn)任校領(lǐng)導聚集一堂，相互交流，回顧過去，暢談海中和個人今昔變化，氣氛十分熱烈，大家一致感謝母校和老師們對我們的辛勤培養(yǎng)和教育。那次活動大家委托我專程去海門三陽鎮(zhèn)將王老師接到海門中海賓館。老人家神彩奕奕、行動敏捷，和同學們歡聚一堂，非常高興。不像95歲高齡的老教師。與他談起海中、某某同學的往事，記憶、思維不減當年。不料2009年11月(農(nóng)歷10月初8)王老師因年老體衰，無疾而終。他圓滿地完成了自己的人生，99歲，跨越了兩個世紀，見證了世事滄桑。他的人生堅實地為學生服務；也永遠在我心中留下了人生的榜樣。

???????????????????????????????? ???????????????????????????2011年7月5日

（55屆校友陳秀祥系北京國際工商管理學院院長、教授，現(xiàn)已退休。本文承同年級劉炬、楊殿一校友提供素材，謹致謝意。)